📝 规划笔记——推荐一则来自上海规土的文章,摘录如下:
编者按:
行走上海社区空间微更新计划实施两年以来,从社区内部走向街区,从老旧小区走向石库门里弄。这篇文章的报道选取了部分试点,不仅仅关注微更新试点的一些物理层面上的变化,也在讲述微更新实施两年以来一些背后的人和故事。
文章发表于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黄尖尖
上海市第十一次党代会报告中,对上海未来有这样一段描述:“上海要建设‘令人向往的卓越的全球城市’,着力打造创新之城、人文之城、生态之城”。其中还讲到“人文之城公正包容、更富魅力。中外文化交相辉映,现代和传统文明兼收并蓄,建筑是可以阅读的,街区是适合漫步的,公园是最宜休憩的,市民是遵法诚信文明的,城市始终是有温度的。
怎样才能创造有温度的城市?在上海有一个由政府部门、学者、专业机构、企业、和居民共同参与打造的计划,连续两年在上海选取了11个试点,从小区内的广场,到街角的修车摊、小公园到整个街区......用充满创意的小修小补,让老旧空间焕发新生机。“行走上海——社区空间微更新计划”,由上海市规土局下辖的上海城市公共空间设计促进中心主办和实施两年来,申城刮起“微更新旋风”。比起大拆大建“细微之处见真章”反而是一种更进步的城市更新模式。
更新的步子从小区迈到大街上
普陀区石泉街道的网格化中心,原来是石泉路49弄小区荒废多年的水泵房。网格中心带落地窗和玻璃天幕的阳光办公室、两层变三层的复式结构、香樟树林荫下的小露台,让人很难与过去常年滋生蚊蝇的“阴森小黑屋”联系在一起。实现这一改造的,是一个主营商业项目建设的上海骏地建筑设计公司。
阴暗水泵房改造成的阳光网格化中心。从一个水泵房开始,石泉的改造遍及整个街道200个点位的公共空间。
“改造前根本想象不到以后是什么样子,改造后,看着破败的社区焕然一新,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正是因为这种“上瘾”,设计师吴怀国从一个小区水泵房的改造开始,辐射到周边几个小区的中心广场,延伸到小区以外的公共道路,最后对整个街道84个居民小区进行了一次“摸底”,梳理出包含200多个更新项目的清单,并形成《石泉街道城市更新设计导则》。这场“几乎不赚钱,仅凭着社会责任感”推进的改造,开创了设计公司与街道合作推进微更新的先例。
石泉街道的微更新是上海较早的系统的微更新项目。从小区内部空间,到小区外的公共空间,再到整个街道的微更新清单,石泉的思路显现了微更新模式的可行性。此后不久,已经确立试点的“行走上海”在全市铺开,“微更新”的成果遍地开花。
2016年“行走上海”的微更新地图。
第一年,“行走上海”的主题是“社区空间微更新”,试点基本都局限在小区内部。“社区内部的更新手法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绿化+铺地+廊道’三步走。”促进中心的规划设计主管王工告诉记者,到了第二年,整个项目开始走出社区,走向外部的街道空间。“街道主动向促进中心提出的试点越来越多地涉及小区外部的公共空间,于是我们的眼光也开始突破小区围墙。”
然而,走出小区的微更新,意味着难度和复杂程度更大,要协调的人和单位更多。
一头连着复旦,一头连着五角场商圈的政通路,作为杨浦区基础设施工程之一,由杨浦区规土局推荐为今年的试点项目。政通路沿线有大学、中学、学生宿舍、宾馆、住宅小区和商铺,两名同济大学学生用了6天时间在现场勘测并采访民众,一张张设计手稿就是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绘成的。他们发现政通路上有很多小摊贩,老居民喜欢搬张椅子坐到路边和小摊贩聊天。“这其实是一种沿街的社交圈子,小摊贩已经是社交圈里一员,相比起驱逐他们,我们更倾向于为他们量身设计一些半包围的遮阳亭,让他们在摆摊的同时可以和居民聊天休憩,形成一种沿街的社交生态。”
政通路改造。小亭子专为摊贩和居民所设,成为一个公共交流广场。
弄堂是上海特有的民居形式,烙印着千千万万上海人的生活。去年年底“行走上海”开始征集2017年微更新试点时,南京东路街道党工委书记张婷婷就带着全体街道班子走进了促进中心。“老石库门做微更新?”促进中心听了街道的需求以后,既兴奋又感到充满挑战。“石库门微更新的难度在于空间小、老居民之间矛盾大,而且要在保护历史建筑的基础上戴着镣铐跳舞。”爱民弄和天津路500号里弄,作为典型的石库门里弄和风貌保护街坊,成为2017年微更新试点中最受关注的“明星点位”,2处石库门里弄改造试点共收到6家设计团队的方案,其中包含业内出名的日清、领合等建筑设计公司。
爱民弄现状。
爱民弄改造效果图。
从社区内部走向街道,从老旧小区走向石库门里弄,“行走上海”的脚步开始迈得更宽,曲阳路的虹口民政局婚姻登记中心,不仅是作为公共空间进行改善美化,而是将中心入口空间做成一个公共艺术作品。在优胜方案中,人们可以看到一个极具动感的雕塑,呈现出无数心形气球凝聚成两颗心依偎在一起同时向上轻盈飘起的一瞬间。
虹口婚姻登记处改造效果图。
“为什么一直称为‘试点’,就是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不断地尝试新的类型和工作机制,为整个城市的微更新探索一些经验。”两年22个试点,涉及老旧小区、街道、弄堂、公共设施、公共艺术、商圈……促进中心也说不清到底尝试了有多少种类型。新的类型也激发了设计师的灵感,今年报名参加政通路和婚姻登记处评选的方案最多,竞争也十分激烈。随着今年的试点项目陆续投入实施,上海微更新试点的地图上又增多了11个新亮点。
2017年“行走上海”的微更新地图。
不赚钱的设计他们为何坚持?
“行走上海”微更新计划的设计方案报名不设门槛,其中有学院派的大学师生,经验丰富的设计公司,也有对微更新情有独钟的独立设计师。所有方案经过专家、区规土局、街道、居委会、公益组织和两名居民代表共7人进行投票,选出一个优胜方案。有的设计师同时有多个方案获选,有的虽不中标却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行走上海”推行两年,也成功带“红”了一批设计师,他们的理念逐渐为人们所熟知,而他们的形象也贴上了“微更新”的标签。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经常出现在百草园、农园中和居民一起种植花卉绿植的刘悦来是名副其实的“植物达人”。在同济执教景观设计的他擅长用植物来作为微更新的元素。“植物是永久的生命系统,人工建造的东西从建成就要用大量的人工去维护,但终有一天会倒下。我的原则是取之自然用之自然,不但成本低,还能促进人与自然的互动。”
孩子们在刘悦来的带领下种植自己心仪的植物。
在杨浦的鞍山四村百草园,刘悦来带着居民亲手画篱笆、做肥料,鼓励居民轮流包干管理百草园。位于五角场创智天地的创智农园,一格格“一米菜园”由周边36个家庭签约承包,种上自己想吃的蔬菜。“每个项目都要全程跟着,两三天就去看一次,一个项目进展3个月,至少要去30次。”刘悦来还成立了一个叫四叶草堂的社会组织,调动社会力量来参与。
留着络腮胡子的徐磊青是同济建筑与规划学院的教授,在报名参加浦东塘桥街道的金浦小区改造时,他正好在上一门设计课程,带着8名学生和1名助教,徐磊青的团队深入金浦小区调研采访,广场的每个角落应如何改造都征询了当地居民的意见。小区居民希望做一个镂空围墙,但隔壁小学不同意,认为镂空围墙会带来噪音,这就要修改设计方案;花廊修得太长,会占用小区旁边药店门口的空间,多次沟通下来终于达成了共识……像这样的协商很多。
塘桥街道的金浦小区改造。
“做微更新的协商成本太高了,但这也是微更新的目标所在,提供一个让大家坐在一起协商的平台。”徐磊青坦言自己和学生们都是学院派,一开始也不懂得如何跟居民打交道,“我们做调研比较常用问卷调查,后来发现面对社区居民,还是面对面交流最直接。”于是,设计团队把方案效果图和模型放在社区内展示,居民纷纷前来参观,热烈地与设计团队现场探讨,把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星星贴在方案里他们喜欢的部分。 就这样,2个多月的设计课程结束以后,学生们还在热心地跟进这个项目。“学建筑规划的人通常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看到自己的成果,而学生们还没有毕业就能看到自己的设计方案付诸实践并最终完成,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徐磊青团队在社区广场贴出改造方案,居民在喜爱的设计下面贴上星星笑脸。
杨浦政通路的改造是今年最热门的试点,共收到了8家团队的设计方案,其中不乏成熟的设计公司和上规院这样的“专业队伍”,但最后获胜的却是两名同济研一的学生。徐晓岛和胡鹏宇,两个略显青涩的大学生,在谈到这条他们经常行走的路时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不愿意驱赶那些小摊贩,反而要为他们建亭子、配统一风格的车;不希望通过缩小人行道来方便机动车通行,认为街道的空间除了交通功能,更重要的是有人气。评选时,专家评委认为他们的设计关注使用人群需求的同时,也协调了周边环境,对住宅入口问题的解决策略简洁有力,年轻文艺的元素也凸显出周边校园的氛围。“设计公司的方案往往更成熟,但造价也更高,学生的设计清新、朴素、实用,反而能得到居民的喜爱。”王明颖告诉记者,在每个方案评选的7张选票中,居民就占了3票,作为实际使用者,居民更偏向实用不花钱,能解决实际需求的方案。
街角广场的改造方案,是两位学生坐在现场的石凳上设身处地地构思绘制的。
小区入户的廊架设计,植入座椅和非机动车停车等功能,对过渡空间进行限定,设计简洁有力。
连日来,上海领合建筑规划设计事务所的总监黄凯都在天津路500号的弄堂里跟老居民们沟通一条楼梯的改造方案。为了给居民建造一个通往屋顶平台晒被子的小楼梯,黄凯挨家挨户地与居民交涉讲解。“每一户人家都有各自的诉求,只能现场协调达成最大共识才能动工。”天津路500号试点共收到六个设计方案,领合的方案不算是最创新的,但对上海里弄研究得很深。“不但一切措施以不损害历史建筑为前提,还要具有可逆性,即在将来拆除时也不损害历史建筑本体,从而在里弄风貌街区中具有普适性。”黄凯告诉记者,小豆腐干一样的方寸之地,反而需要花大量时间用心设计和协调,这是公司平时做开发商项目所从未遇到的。“投入产出比非常低,把设计师们的薪水算上是亏本的,但公司的小伙们都认为,能在工作之余用一些时间为居民们做些事情还是很有意义的。”
天津路500号弄堂现状。
天津路弄堂改造方案。
从国际知名的设计公司“跳”出来以后,顾济荣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一心一意做微更新项目。他是“行走上海”的常客了,感兴趣的项目他都会报名。长宁华阳街道的大西别墅“向阳花计划”是顾济荣通过严谨的日照分析,整理出日照最充足的场地为居民设计健身活动场地。“我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以前我在公司做的很多工程都在外地,但其实上海有很多老小区都有更新需求,我想为上海做点贡献。”
大西别墅改造。
一个项目从头跟到尾需要三个月时间,几个项目同时进行的时候,顾济荣每天都会跑两三个现场。“微更新的成本比做商业项目还要高,而设计费是很少的,我身边的设计师朋友都不愿意做。”在“行走上海”计划里,只有优胜方案可以获得一万元奖金,而当项目进入实施阶段以后,设计师要投入大量精力跟踪进度,但几乎没有收入。那么设计师们都是凭着一份社会责任感在坚持这项事业的?顾济荣说,当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没想到居民反响这么好。“读书的时候,觉得做设计更多是表达自己,但其实设计能实实在在解决老百姓现实的问题对我来来说更有意义。”对于收入成本的问题,顾济荣建议可以采取“方案+施工”结合的模式,由设计师自主选择施工队伍承包建设。“在AECOM待了十年,当时觉得自己已经有一定积累了,就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目前对我来说,微更新就是这样一件事。”
“逆生长”的上海为未来城市探索发展方向
面对国际化大都市的建设目标和土地资源紧张的新条件,上海正在转向更加注重品质和活力的“逆生长”发展模式阶段,着力在存量空间的环境品质改善。上海一直在探索更新的路径,而城市更新项目有大有小,目前正在进行编制的城市更新项目都很大,操作流程都特别长,而且还牵涉到很多指标的调整。“微更新”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切入,以老旧社区的公共空间、公共服务设施为对象,在不涉及用地性质、容积率等指标调整的前提下,摸索出一个切实改善居民日常生活、易操作易实施的更新方法。
“‘行走上海’微更新计划是由市规土局推进的,但这些项目又不是规土局指定的,而是各个区、街道甚至民众上报的,基层干部和公众的意识、能力、积极性,直接影响到项目的实施。”徐磊青认为,这种自上而下适当放权,同时又自下而上推动实施的“上下结合”模式,是一种建设管理机制的创新。“微更新,就意味着政府、专业机构、设计师、企业与当地民众的一次协调联动,这也是未来城市空间生产应有的转向。”
仙霞街道虹旭小区由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和道辰建筑师事务所合力进行改造,是2016年试点中最早完成的一个,这也得益于街道和居委会干部的全力配合。
大宁街道宁和小区形成14个点位的改造清单。
“怎样的微更新项目才算是成功的?真正成功的社区微更新应该是政府的投入尽量少,靠居民自治来建设维护,政府‘空降’的东西居民反而不懂得珍惜。”刘悦来认为微更新应该少一点对空间的改变和扰动,改造持续的时间越长,出现反弹的几率才会越低,“对城市进行微更新就像对待植物一样,要小心呵护,慢慢等待其自然生长。”在刘悦来看来,微更新是居民自治的一种形式。
看似小修小补的微更新,相比起大拆大建是更先进的一种城市改造模式。“目前广州和北京也在做微更新。城市存在衰老的一面,微更新是‘抗衰老’的良药,所幸上海已经察觉到了。“刘悦来指出,过去长时间以来我国快速的城市化发展、粗放的生产方式遗留下许多问题需要沉淀和解决,上海是最先迎来发展的地方,也应该是最先意识到需要更新改造的地方,目前上海所做的这些尝试都是在为中国未来城市的发展寻找方向。
文章来自:上海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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